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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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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乘巨大的戰車,仿佛一座微型的城池,拖拖曳曳的從荒草背後鉆出來,一頭比背甲獸還要高大的巨獸背負著戰車緩緩的走進天都城的視野,獠牙仿佛巨大的戰刀!

“猛獁巨獸!”波旬壓低聲音,極力不讓自己內心的驚訝與慌張洩露出來,“納迦遲了這麽多天,原來是去北賀蘭召集猛獁戰獸!”

“這就是光明神賜給你族的猛獁戰獸!奔雷原覆於水下,納迦要挖出這麽多戰車,大概費了一番工夫。”凝視著遠處的巨獸,素鳴衍估算著,巨獸的龐然身軀幾乎有兩丈高,戰車安放在巨獸的背上,比天都城雄偉的城墻還高稍許。戰獸擠擠挨挨的闖入視野,共有三十七頭,駝著的金色戰車在太陽的照耀下,散發出眩目的光芒,卻給駐守天都城的戰士以極強的壓力。

“該是你們付出代價的時候!”納迦·婆剎帝昂然站在當前的戰車之上,手舉雷霆椎,大聲咆哮,聲音仿佛深秋的悶雷在遼闊無際的大地上滾動。

三十七乘戰車載著將近兩百名羲族武士緩緩逼來,從戰車女墻的縫隙裏可以清晰看見羲人蛇尾的青色鱗片。羲族武士雖然極少有穿甲具的,但是他們天生的鱗片堪比中陸最堅韌的戰甲。

令人奇怪的,納迦麾下的四臂羲人大地武者卻一個都沒有出現。即使如此,當兩百名羲族武士出現在面前,任是主神也會生出畏懼吧。

素鳴衍沈默著,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猛獁戰獸闖入噬血荊棘的領域,裹覆著厚皮的巨足將一片荊棘踩踐得稀巴爛,但是偶爾幾根尖銳的棘刺紮入戰獸的巨足,噬血的本能就會源源不斷吐噬巨獸的生命力,而被踐踏的荊棘就會蘇覆過來。

猛獁戰獸有著幾乎的生命力,但是糾纏不休的噬血荊棘讓它們異常痛苦,嗷嗷長嘶,聲徹雲天。

站在城頭的紫狻獸被猛獁戰獸的嘶吼挑起昂然的鬥志,昂首咆哮起來,在天際盤旋的雷雲獸猛然俯沖下來,襲向羲人陳列左翼的一乘戰車。獸雲獸雖是翼獸的一種,但沒有飛禽的利爪,但它的下頷張開,足以吞下羲人的整粒頭顱。戰車裏的六名羲族武士都做好準備,巨矛斜刺,靈性不下常人的雷雲獸自然不會一頭紮向矛陣,而是向猛獁戰獸的側腹撞去。

撞擊的力量有如隕石,令猛獁戰獸側著龐然的身軀連移數步才穩住,但是背上的戰車卻傾斜下來,戰車裏的羲族戰士掉落下來。

猛然的撞擊令猛獁巨獸巖石一般堅硬的厚皮裂出枝狀的裂紋,這頭猛獁戰獸似乎給雷雲獸的挑釁激怒了,不再聽從羲人的召喚,掉頭向雷雲獸追去,發出憤怒的咆哮,天際一片流雲突然散開,露出隱藏在後面的千賀武士。

上百支爆炎箭用烈焰魔弓射下來,瞬時將這頭猛獁巨獸包覆在魔焰之海中。

當後面追來的羲族武士用強勁無比的勁氣撲滅魔焰之時,這頭猛獁戰獸趴在燒熔的大地上,鼻孔裏發出如雷的鼻孔,卻再也沒有能力爬起來。

“卑鄙的人啊!”納迦將隊列左翼的變化看在眼裏,憤怒的朝著城頭的眾人咆哮,“堂堂正正的出來跟我決戰吧,好洗去你們的卑劣之名!”

“但願卑鄙者永生!”素鳴衍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只有身邊的數人聽得見。

波旬恢覆四臂蛇軀之身,手持光明戰戟,站在素鳴衍的身側,天都城的備戰他參與極少,說起來,他對天都城的武力沒有太大的信心。但是聽到素鳴衍這聲輕語,心頭卻起了一陣寒氣。一陣低沈的吟唱在身後湧起,仿佛清晨的泉水裏的水泡,卻傳遞著死亡的氣息。

星辰之塔開始散出熾烈的光華,幾與天空的太陽爭輝。

聚集在天都城上空的能量流開始湍動,無數強勁的旋風釋放出來。

除非八階的星相禁術,人間已無術法能對羲族武士的強悍身體造成致命傷害,但是就算“雷隕之殛”這樣的禁術,要想摧毀眼前如此堅固的陣列也是妄想。何況八階星相禁術的施術範圍大都是大範圍禁術,一旦施展起來,天都城也在其攻擊範圍之內。

最終還是逃不過肉體搏殺,但是天都城的戰士如何能擋得住兩百名羲族武勇的鐵流,何況據城以守的優勢完全被猛獁戰獸的龐然身軀給抵消掉了。

猛獁戰獸,波旬想到北賀蘭竟然還生存著這麽多頭猛獁巨獸,禁不住懷疑這是祖神羲和對他的懲罰。

正當波旬胡思亂想之時,城外,靠近羲族陣列的一處土地開始沸騰了,褐色的泥漿從荒草間湧出,冒著火燒火燎的熱氣……

“熔巖沸流……”紫縈一口道出這個術法的名稱,她保持著常人形體的絕美面容,“啊,是熔巖沸流!”

波旬註視著火紅的熔漿從裂開的土地裏噴湧出來,心裏的擔憂更堪。熔巖沸流頂多是五階的術法,熔巖附加的熱灼傷害無異只能給強悍的族人暖暖身子,形成的熔巖坑對於龐然的猛獁巨獸而言,只能是暖乎乎的泥漿流。

當熔巖沸流接二連三的出現,一直將羲族的陣列完全包圍住,波旬才註意到這個術法異常,就算是五階術法“熔巖沸流”,只要經過星辰之塔的加持,也足以擁有“熔巖地獄”的威力,何況這是真正的經過星辰之塔加持的混沌系七階術法“熔巖地獄”。

當然納迦·婆剎帝也意識到異常時,噴湧的熔巖一下子激烈起來,形成高達數十丈的熔巖之柱,熾烈的熔巖閃爍著熾熱的強光,足以溶化金石的高溫令猛獁戰獸向中心避讓,卻令陣列更加擁擠。

大地開始劇烈的顫動起來,喻示著更強烈的巖漿噴湧即將到來……

“出戰!”素鳴衍高舉左手,威嚴的大聲宣布。

“什麽!”波旬驚訝的大叫,“為什麽要出戰!”

“為什麽不!羽嘉精銳戰力皆聚此地,難道只是為了守城?”素鳴衍意氣激昂,“難道還有比現在更好的擊潰納迦·婆剎帝的機會!”

雷雲獸從天際飛回,千賀長琴、岐伯展開身後的羽翼,尤溪、盧扈、盧蕭哲放下額上的面罩,只露出堅定的雙眸,以拳撫胸,昂然走下城墻。

波旬回首看下去,只見城下早就聚集了六列甲騎,一直未見蹤影的桑吉主祭與他的弟子身上閃耀著聖潔的光芒,一道道光芒持續不斷的閃爍著。波旬知道他們正在給即將出戰的甲士加持各種術法。

各種能量在天都城交流,能量湍流所形成的巨大風聲呼嘯著,真正的決戰還沒有開始,聲勢已是駭人。

“出擊為什麽不讓我們參與?”波旬惱怒的吼道。

“不,你們有更重要的事,”素鳴衍說道,“納迦麾下的大地武者沒有出現,你不覺得奇怪?”

“為什麽?”波旬急躁的問道。

“武勇的羲族武士的後繼者們在哪裏,他們就會去哪裏!”素鳴衍自信的說道。

“啊!”波旬目瞪口呆,未成年的族人都在數十裏外的經院舊址所在的峽谷。這些天來,一直有千賀武士失蹤,想必是被納迦擄去,但是檀那明河卻通過被俘的千賀武士向納迦傳遞這樣的信息:他們只打算據城死守,卻不敢主動出擊,而真正決定羲族未來的大量未成年羲人都聚集在經院峽谷裏。

納迦選擇在強攻天都城之前分兵去搶經院峽谷裏的未成年族人,以防未所年的族人成為檀那明河最後的籌碼,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但是去經院峽谷的道路給天都城封住,羲人蛇軀不便翻越崇山峻嶺,變化成人身,實力將要受到壓制,納迦不能不防飛翔於天空的千賀武士,七階的羲族武士變成人身,只有六階武士的水準,顯然擋不住千賀武士的突襲,納迦遂將手下的八名大地武者派出。

這對納迦而言,是萬無一失的選擇,只要八名大地武士搶回族人,就可以一同對天都城發動毀滅性攻擊。關於天都城,通過布在波旬身邊的秘間,他也知道許多,他才不相信僅僅一座半成品的星辰之塔能夠阻擋羲族武勇的步伐。

但是他沒有想到天都城的守軍會選擇主動出擊,僅僅是半成品的星辰之塔要維持一座完整的巨型防禦法陣不可能毫無破綻,但是接引星辰之力發動一兩次毀天滅地的攻擊法術卻綽綽有餘。

波旬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心裏微有不忿,但是眼下不是爭執的時候,經院峽谷裏的族人是自己壯大的惟一機會,絕不能讓納迦得手,除此之外,還要阻止那八名大武者回援這邊的戰場。

天都城東北的大地整塊都變成沸騰的熔巖河,赤紅的熔巖散發出極高的溫度,離熔巖河數十丈外的草木在迅速的枯萎,城墻表層被高溫炙烤,漲裂出無數道細紋,不斷剝落。

擁有頑強生命力的猛獁戰獸在熔巖河中掙紮,戰車傾斜,大半的羲族武士給巔落下來,強悍的肉體浸入熾熱的熔巖,滋滋作響,冒出一團團青煙。

數以千計的千賀武士集翼天際,由於逼得太近的緣故,修為稍低的千賀武士禁不住高溫的炙烤,帶著烤焦的羽翼跌入熔巖河,瞬間息就化為烏有,連骨頭都不剩一根。但是千賀武士沒有絲毫的退縮,趁羲族武士自顧無暇的時機,將所有特制的經過術法加持的箭矢傾洩而下。

“熔巖地獄”雖然只是七階的混沌術術法,但是經過星辰之塔的加持,威力增加十倍不已,與八階的星相術相當,而千賀武士手中的近百張烈焰魔弓與花費重資購進的爆炎箭所形成的高溫魔焰與猛然的爆裂極大加強了熔巖地獄的威力,號稱擁有中陸最強悍身體的羲族武士也無法完全豁免傷害。

數十名身穿滾金邊灰袍的術士登上城頭,高舉著雙手,一道道高亮的電流從他們雙手射出,沒入羲人混亂的陳列,雖然還是白晝,雖然太陽在天空高照,但是天都城東北的那一片天空都讓能量流所產生的各色亮光所照耀,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一名身穿亮灰色術士袍的術士高聲吟唱,與此同時,星辰之塔再度發出強光,彤雲四合,六階術法“冰封風暴”經過星辰之塔的加持,以不到十分之一時間就被釋放出來,挾夾著冰雹的風暴從厚重的雲層裏釋放。

換作平時,這樣的術法根本不會對羲族武士造成威脅,但是絕大多數的羲族武士陷身於熔巖河,青色鱗甲正承受灼熱的傷害,突然被施加另一極性的冰寒傷害,頓時爆烈開來,不得用相對較脆弱的肉體直接對抗熔巖的高溫,頓時,被冰封風暴覆蓋的十數名羲族武士發出慘痛的悲號。

兩種極性的能量在劇烈的沖突,不斷釋出一道道枝狀的細閃。

一道道術法的射線在熔巖地獄的上空貫穿。

熔巖被冷卻,凝固,又被地下湧上來的熱流熔化,碎塊在能量風暴的撕扯下,瘋狂的濺射,身陷熔巖地獄的羲族武士與他們的猛獁戰獸首當其沖。還有相當多的羲族武士被強行冷卻下來的熔巖封住身體。

不可否認,羲族武士的強悍在極端劣勢中表現出來,無不將自身的能量提到最頂峰來抵抗術法與空中箭雨的傷害。

無數夾雜的能量在激湧,令大地崩裂震動,空氣激嘯,能量風暴中,堅固的天都城墻開始搖搖欲墜,城中有些建築開始倒塌。

城門緩緩開啟,正對著城門,城頭的術士們用“冰封風暴”在“熔巖地獄”中強行開辟出一條通道,兩千甲士露出猙獰的面目,鐵一樣的洪流向熔巖地獄的中心沖擊!

陣列的側翼,不斷有人被能量風暴撕成粉碎,熔巖四濺,許多人在地獄一般的高溫中猝死,雖然不斷有人滾下馬下,但是沖鋒的機會只有這麽一次,一定不能讓羲人緩過勁來。鐵一樣的洪流在沖刺的過程凝聚成鋒利的力量,象利刃一般刺過羲人混亂的陣形……

“熔巖地獄”的威力已經完全釋放,但是中心地域的高溫與將凝未凝的熔巖對陷入其中的羲族武士形成持續的傷害,這樣的高溫,會令四階以下的武士猝死,為了形成更大的殺傷力,配合甲騎在地面的沖鋒,千賀長琴、岐伯率領千賀武士闖入低空,用特制的透甲箭攢射羲族武士。

因為“容巖地獄”與大量“冰封風暴”的突襲,號稱中陸最強悍的戰士的羲族武士都陷入混亂之中,不同程度的受到傷害,暫時失去還擊的能力。然而僅僅是“熔巖地獄”的威力還不能令羲族武士崩潰,最致命還是那些不顧性命沖入高溫與灼熱的地獄地階甲騎。

即使有種種術法的加持,五階修為的戰士想要在這樣的高溫下也只能存活極短的時間,但是面對強大的羲族武士,絕大多數出身黑礫原的武勇都有必死的覺悟,借著騎獸的沖勢,將生命中最後的能量爆發出來,給那些龐然的蛇尾人身之軀以最致命的打擊。雖然,每一個羲族武士的一次反擊會留下數條戰士的性命,但是鐵一樣的洪流覆蓋過去,羲族武勇也只能留下悲慘的嘶號。

天生對火傷害免疫的紫狻獸成為羲族武士最致命的殺手,兩道紫色的殘影在熔巖地獄裏穿梭,用利齒與爪咬穿撕裂羲族武士的咽喉,仿佛可以從熾熱的熔巖吸收能量,小紫狻已連續吐出十數道閃電鏈,一道道強烈的枝狀閃電在羲族武士間跳躍,任憑羲族武士的身體是那麽強橫,但在足以擊碎最堅硬的巖石的閃電持續打擊下,也堅持不住。

雷雲獸貼著燎人毛發的灼熱的空氣邊緣,喉管裏發出可以貫穿羲人頭顱的沖擊聲波,直接打擊羲人被堅硬腦顱包覆著的柔弱腦幹,那種鉆腦的巨痛足以令人放棄抵抗的意志,只求速死。

尤溪手中的焰口刀因為在灼熱的地獄中變得極不穩定,明亮耀眼的刀身閃爍著奪命的光芒,尤溪心裏清晰,能利用的機會只有那麽一瞬,戰魂護甲能隔絕一定的熱量,但是灼熱的氣息仍讓人異常難受,第一刀劈下去,幾乎就要耗盡所有的力氣。

素鳴衍給自己施加數道術士護甲,他的身體還沒恢覆,無法進入熔巖地獄廝殺,專註的凝視著下面的戰場,心中的熱血沸騰,突的一聲巨響,一道強烈的沖擊波從後面襲來,素鳴衍身體失去控制的猛然撞擊女墻上。

在左右侍士的挽扶下,素鳴衍站了起來,轉身看向城中,半截星辰之塔轟然倒塌,術士從星辰之塔接引星辰之力的強度超過其能承受的範圍。

正讓素鳴衍驚魂稍定,心裏猛然一痛,這陣巨痛幾乎讓他閉過氣去,桑吉主祭見情形不對,連忙手結法印,“回覆術”的光華瞬時加到素鳴衍的身上。

素鳴衍緩過氣來,連忙讓桑吉主祭收手,此時節約桑吉主祭的念力,不曉得能活多少條人命。

“殿下……”

“我沒事。”素鳴衍擺擺手,想必星辰之塔倒塌時,青菱也受到強烈的沖擊。

此時,甲騎已經穿過“熔巖地獄”覆蓋的範圍,短短數十息的時間,予羲族武士以重創,但是極端殘酷的環境,令甲騎受損不少,幾乎近三分之一的甲騎倒在那一片還冒著白煙的土地上,還包括上百名經不住高溫炙烤而墜落身亡的千賀武士。

殘存的甲騎也失去再度沖鋒的能力,迅速從側翼繞回城中,城道兩側早有上百名兵役端著冷水澆向馳過的甲騎,以免灼熱對身體造成持續的傷害,冷水澆在戰甲上滋滋作響,白霧蒸騰而起。

桑吉主祭與他的弟子們法訣吟唱之聲不斷,一道道治愈之光罩向歸城的戰士。然而城外的戰鬥猶未結束,星辰之塔的坍塌,投向戰場的術法力量頓時減弱,殘存的羲族武士得以迅速脫離“熔巖地獄”的範圍。

“熔巖地獄”逐漸冷卻,但是溫度依舊極高,充滿刺耳的硫磺味。

岐伯、千賀長琴仍率領千賀武士緊咬著那些身受不同程度傷勢的羲人,通常數百支透甲利箭攢射一個龐然的身軀,直至這個羲人轟然倒下,才咬緊下一個目標。另一隊甲騎正步如歸的率領下從不斷掉落灰土的城門馳出,盧蕭哲解下熾熱的戰甲,挽起長矛,緊隨這隊甲騎之後,再度沖出天都城。

對他而言,此時多殺一名羲人,以後瀆神之民在燕雲大地生存的壓力就會少一分,又有數十名剛解下戰甲的盧族武士不顧身上已經十分嚴重的傷勢,緊隨著盧蕭哲沖了出去。

羲人有著極強的生命力,只有趁其氣短之時予以最嚴厲的打擊,哪怕為此付出極慘重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雷雲獸剛飛回城頭準備歇一口氣,素鳴衍卻一步跨上它的背胛,驅使它飛回戰場。

雷雲獸不悅的大吼,聶魯達在城頭大驚,疾呼:“殿下……”雷雲獸早就飛離城墻的範圍,兩道灰綠色的射線射下,被擊中兩名羲人以肉眼可見速度的衰老,轉瞬間定立不動,一陣風過,他們的軀體上不斷被吹出飛灰,原來在轉眼之間就被“毀滅射線”摧毀風化。

羲族武士號稱中陸最強悍的戰士,擁有最堅韌的身體而最強韌的意志,中陸幾乎不存在讓羲人瞬間的強大法術,素鳴衍兩道灰綠色射線竟讓兩名羲族武士猝死,引起羲人的恐慌,殘存的抵抗也在迅速的瓦解。

“嗷嗷……”納迦·婆剎帝憤怒的舉起雷霆椎,咆哮著,“你也來嘗一嘗光明神的憤怒!”

當納迦·婆剎帝舉起雷霆椎對準天空的雷雲獸,近空的數十名千賀武士群集而來,義無反顧的在納迦·婆剎帝與他們的王之間用肉體構成一道堅實的屏障。

對於忠誠的武士而言,讓他們的王直面敵人的威脅,是他們最大的恥辱。

數百支利箭挾著一道黑色閃電向納迦·婆剎帝射去,納迦舉椎畫圓,以無垠勁氣布起世間最堅固的氣盾,將所有的攻勢輕易化解。

盧蕭哲率領甲騎風刀一般從赤熱熔巖的邊緣切過。單純從個體的武力上來說,每一個羲族武士都要遠遠強過天都城的重甲騎士,但是剛從熔巖地獄掙紮出來的羲族武士皆受到不同程度的創傷,處於混亂的羲族武士的強韌身體被風暴一樣卷席來的騎陣撕碎得粉碎。

納迦·婆剎帝大恨,若不能將甲騎的沖鋒止住,每一個掙紮出熔巖地獄的族人都會被騎陣撕碎,雷霆椎高舉,釋出一道快疾無比的雷光,直擊騎陣的前列。

雷光消散,騎獸驚駭,被雷光擊中的數騎連人帶馬皆成灰燼,只殘存幾縷青煙升起。

“嗷……”眾武士鞭策受驚嚇的騎獸,皆朝納迦·婆剎帝殺來。

“熔巖地獄”以及大量流水一般的術法都不能令納迦·婆剎帝受多少的損傷,地面的攻擊無法以人數來換取優勢。在素鳴衍的視野裏,尤溪、盧扈又換甲率領武士殺出,城墻經受不住能量風暴的沖擊,此時已搖搖欲墜,天都山峽谷的深處也傳來能量的激蕩,波旬終於在天都山峽谷與納迦麾下的大地武士交戰了。

集中在第一星次的諸多星辰在白晝的天穹大放異彩,在天穹上形成一道瑰麗的光帶,太陽卻變得昏黃欲滅。中陸所有強者都能感覺到發生在燕雲深處的激烈戰鬥。

賀蘭天湖倒灌的洪水剛剛行過羽嘉城,雖說羽嘉城早有準備,但是羽嘉段楚布河的水道不足兩百丈,相對於如此氣勢洶洶的洪水太狹窄了,城東北的臨時堤壩、城墻在洶湧的洪水攻沖下都相繼坍塌,地勢低陷的東城被水淹沒,所幸人早已撤出,損失不大。

丁柳堡是羽嘉壁壘防線的最北端,羽嘉在春末夏初之時毫無預兆的放棄羽嘉城以南的壁壘,檀那明河從青嵐與貝迦的戰爭中脫身返回羽嘉,卻沒有回到羽嘉城,這一切都令易氏驚疑不定。但是易氏並不想錯過占領丁柳、定軍諸壁壘的機會,易氏驚疑之餘,也不得不承認這時奪取羽嘉的最好時機。

壁壘防線的守軍都退入羽嘉城,使得羽嘉城中的軍力大增,易氏也漸步向丁柳堡前線輸送兵力,迦南西北三郡將近三分之一的兵力都集結到小小的丁堡城,只待最後一輪敵情偵察做完、確保檀那明河沒有在羽嘉城附近設下陷阱,就將對羽嘉城發動攻勢,為易氏奪取進入燕雲的通道。

天呈異相,易非天揚頭凝視著天穹之頂的白晝星辰,從燕雲深腹傳來的能量激蕩是如此的明顯。

一顆顆星辰驟然亮起,又倏然黯淡。

奔雷原究竟發生怎樣的異變,竟在短短十日之內出現兩次驚世天兆?

易非天的心頭被陰雲覆蓋,直覺羽嘉駐軍突然撤入羽嘉城與這兩次驚世天兆有關。

“那些黯淡的星辰是真正的熄滅了!”

易非天回過頭,卻見父親易軒達策馬行來,目光註視著羽嘉城的方向。

“啊,羲人的繼承之戰嗎?”

“不,羲人不會自相殘殺到這種地步,一定有別的勢力參與,但是誰有能力參與羲人的繼承之戰?”

易非天想起素鳴衍堅毅的面容,突然想到羽嘉城可能還是一座陷阱,心裏泛起一陣寒意:“都兩天了,島津中康與他的族人還沒有回來啊。”

“在第一次天兆發生之前,駐紮在羽嘉城的千賀武士就已經離開,島津中康若想必被燕雲腹地的異變吸引過去。”

易軒達與易非天沒有想到,島津中康在看到賀蘭天湖倒灌燕雲的洪水放肆的卷席著西燕雲的大地,順著地勢往羽嘉傾洩,就徹底放棄他的盟友。島津中康知道,一旦洪水行過羽嘉城,從峻衡山與羽嘉山的口子灌入羽嘉峽谷,在這片狹窄的地域裏,將沒有起伏的地形來延緩洪水的速度,易氏的大軍無法在洪水之前逃出羽嘉峽谷。

島津中康與他的族人正狼狽不堪的飛越峻衡山,在此之前,他們遭遇生存在峻衡山腹地的風暴巨人,被突然生起的颶風吞噬數十名族人。

易氏對羽嘉的深度軍事偵察完全依賴於樓迦羅武士,使得易氏根本沒有機會逃離洪水之劫。

“呼呼呼……”遠處嶺脊上的游哨吹響最緊急的號角。

易軒達感覺到大地在微微的震動,與易非天策馬馳上一處高坡,只見遠處一條白線疾奔而來。

“大水!”易非天驚駭失色,無暇再去關註天穹異彩紛呈的異兆,策馬回奔。為取水放便,丁柳堡駐在楚布河故道一處的低窪處。在千年的時光之中,羽嘉城至丁柳堡的楚布河故道極少有斷流的時候,但是水量最豐沛的時候,也不過二三十丈寬的水面。

“閉堡還是上嶺?”易非天大聲問道,這麽大的水,一定是賀蘭天湖倒灌燕雲!可恨的島津中康啊,一定識機不對先溜了,易非天感覺牙齒都快咬碎了。

此地惟一的高地也只是一座只有二十多丈高的石坡,易非天懷疑能不能擠下兩萬人,但是一旦丁柳堡被大水沖毀,他面臨的只是全軍覆滅的結局。

“閉堡也會被大水困住,留千人守堡即可,吹號角,棄堡登嶺。”

羽嘉駐軍初夏之時突然撤入羽嘉城的動機便是如此,易非天突然想通其中的關結,只覺心口一痛,四肢失力,墜下馬來。易軒達在坐騎踐踏易非天之前,俯身將他撈起,放到騎鞍上,一邊對聞聲馳出堡壘的諸將發令,一邊痛惜的註視著愛子的面容。

“檀那明河借天欲滅我易氏!”易非天緩過勁來,痛苦的說道。

“我易氏在此立族數百年,想滅我易氏,沒那麽簡單。”易軒達平靜的說道。

“爹爹當年為何要勸春江祭酒邀檀那明河入質迦南,即使以他為質,為何又讓他提前歸國?”

“脫韁之孽龍,誰能想到今日之事?”易軒達擠眉痛心的說,當年正是他寫信給出使青嵐的春江明湖,勸說春江明湖向青嵐邀檀那明河為質。檀那明河出質迦南,正好躲過帝都來自他兄弟們的危機。迦南君臣識得檀那明河有異才,希望他能成為攪敵青嵐國政的孽龍,於是默許他在迦南發展勢力,又相當配合的安排他提前返回青嵐。誰曾想到檀那明河返回青嵐之後,沒有參與帝權的爭奪,而是回到羽嘉來苦心經旨,在這條孽龍亂青嵐國政之前,易氏深受其害。

下資城東北,摩揭芪正與巫彌生並肩而站,他們以同樣的姿勢昂首凝視著星辰異變的天穹,在賀蘭天湖倒灌燕雲的第三日,也就是素鳴衍返回尋到波旬的那一日,摩揭芪與巫彌生已得到確切的詳情。

正如波旬等人被蒙在鼓裏,巫彌生、摩揭芪同樣認為素鳴衍正在天都城苦苦煎敖著羲人憤怒的火焰,但是此時的天兆卻昭示天階高手正在不斷的殞落,而且集中在天穹的天頂帶。難道素鳴衍占據優勢?巫彌生心頭閃過之前絕不會有的念頭。

“少主,是時候讓所有的秘密都埋入地底了。”巫彌生說道。

“他能死於羲人之手,自然再好不過。但是……”摩揭芪猶豫著,他心中有太多的擔憂,“此事還需父親來做決定。”

“事情未塵埃落定,先生無法離開帝都,”巫彌生說道,“一切還需少主當機立斷,不然再難控制局勢,此時決斷,摩揭氏可據燕雲、休屠、羽嘉,迦南有大水之患,我們可下迦南西北三郡,據六地,可立國。”

“當日,他交出一具殘屍,指說為貝迦主將厄喀德,而厄喀德日前又從燕雲返回貝迦,他有什麽用意?”摩揭芪擠著眉頭,“厄喀德會不會領兵進河曲?此時的天兆,倒像他的勝算較大,他這些年來勾結黑礫原的瀆神之民,瀆神之民的武力究竟有多強,我們並不清楚,寧可確認他與羲人兩敗俱傷之後再有所行動,也不能此時斷然行事。就算他過了此關,爹爹還有後手,也不怕他飛上天去。”

“上唐兵力空虛,取上唐,可以使燕雲門戶無法開閉,使他進出皆受制於休屠,才不會成為休屠之患。”巫彌生憂慮的說道,“我此時仍是羽嘉的將領,少主可使我領一支精銳到上唐以觀形勢,若有可能,上唐還是在我們手中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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